219国道一进入山南地界,仿佛一下跌入绿色海洋,满眼的深绿浅青从河谷往山坡、悬崖、山巅、云雾深处延展而去。印度洋吹来的暖湿气流,使宽大树叶摇头晃脑地摆动,水汽似云又似雾。
在这一区域内,造物主也变得柔软与温润起来,它把喜马拉雅山南北麓打造成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。一个如碧水眼眸,云雾缭绕、物种繁茂;一个却似脾性热辣,干枯毛躁、植被稀落。造物主在此却奇迹般的将二者牢牢握住合拢在一起,不得不说,偌大的西藏,造物主似钟情偏爱于此,足见这方水土的魅。
g219山南段,不仅雪峰绵亘、冰川林立、溪流蜿蜒、湖泊旖旎,还有很多让人肃然起敬的红色遗迹,我们循着山南的红色遗迹,从民主改革第一村克松村,一直走到“三人守边”的美丽玉麦……
玉麦是乡,是村
也是家,更是人间仙境
一进入山南隆子县,我们就开始爬坡,在原始雨林中往上爬,高大的树木直插云天,遮云蔽日,每一棵树上都爬满了青苔。夹杂的杜鹃树,苍老而高耸,殷红的花寂寞地开,又孤独地谢,星星点点洒落在地,让人不忍多看,更不忍踩踏。
说起隆子,熟悉的人并不多,隆子县扎日雪山与冈仁波齐、梅里雪山在名气上并驾齐驱。但扎日雪山地处喜马拉雅山脉南麓,印度洋的暖湿气流,使得扎日一众山脉仙气腾腾。这样一座神仙山在哪?当我们拨开一层层云雾、越过一排排茂林、翻越一座座高山、拐过一道道险弯,这一神仙之地——玉麦就显现出来。
傍晚时分,我们在在细雨朦胧中抵达,在乡政府前意外地遇到了卓嘎,褐红色藏装包裹着她瘦小的身子,在细雨中慢慢踱步往她家的方向走去,我们点头微笑致意,并未贸然上前打扰。
墨绿的森林淹没在浓雾之中,只留下隐隐绰绰的淡墨轮廓。
我们在洛桑罗布家的家庭旅馆住下,楼下是一家集日用品、食物、重庆菜馆于一体的商店。我站在阳台上,印度洋来的风虽被日拉雪山阻挡,依旧吹得我鼻涕直流。每年它们都会沿着峡谷翻山越岭而来,携带着大量的雨水,毫不客气地进村,扯着你的衣衫,吹着屋顶的旗帜不停地翻滚打圈。在这全年不足50天阳光直照的村落,雨雾好似不把仅存的一丝阳光淹没殆尽,就没有离开村庄的打算。村子后面峭壁上的石头以及繁茂的树木,根扎得很深,风拿它们也没办法,只得绕道而行。
夜幕来临,外面的雨沥沥淅淅,一盘盘热乎的川菜从楼下端到楼上的桌上,端着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饭,很难想象,桌上的蔬菜大米全是从外面千里迢迢运输进来的。玉麦村气候宜人,水量也很充沛,开始大家还会搬走石头,掘出一些种青稞的沃土,但遗憾的是,这块肥沃的土地怎么也长不出庄稼,缺少充足的光照,农作物无法完成光合作用,瓜果蔬菜都成了“北方的枳”。
几十载过去,如今,村里已有67 户人家,紧密地聚拢在河谷上,慢慢地吃上了旅游饭,而巡边放牧、守家卫国,已成为他们最重要的事。
毕业回乡,代代守护,
卓嘎与央宗两姐妹的孩子毅然回乡
卓嘎与她的大女儿
翌日,清晨8点。
洛桑罗布就窸窸窣窣地起床准备,携带着干粮前往乡政府与大家会合,而后带领着一只小小的队伍,开始了每月4次的“巡边之旅”。他们需要横穿扎日雪山山,从森林走到草场牧区,再从牧区走到草甸湖泊,饿了就吃携带的干粮,渴了就喝背着的酥油茶,一直走一直走,仿佛要走到天涯海角……下午4点,他终于又出现在了民宿里,鞋子上全是泥,已不是初见时干净讲究的罗布。
玉麦乡村民
“巡山是需要那么长的时间,村里出发三个小队分别巡山,另外两支还未回来呢。”他笑着不无骄傲地说。
紧接着,他从荷包里掏出一根黑黑的草递到我眼前说:“送给你!”我定睛一看,是根还带着泥土的新鲜虫草,似一根细细的卷曲的树根,草的长度早已超过了虫的长度,是他巡边时在草丛里发现,且徒手把它从湿硬的泥土里挖出来的。
听闻我们要采访他,他黝黑的脸笑得更腼腆了,脸色绯红,比刚才赶路回来红得更艳,像两个柿子挂在脸颊上。整个采访持续了很久,风停了,雨也歇了……等结束后再回看视频时,它却像一首短诗的质朴和净美,在海拔千米高的村落里,足可剔透一次内心已经不安的喧哗。
一整天,玉麦的阳光都躲在厚厚的云层里,只在清晨微微露了下头,又害羞地躲了回去。傍晚时分,天又下起了小雨,我望着绵绵细雨,心里万千的思绪,像是江南一处窗棂外的图画,一回回一绺绺的,从远到近,从无到有,浓描,然后淡白。临近夜幕,我们等待了一天的人——卓嘎的大女儿巴桑卓嘎——第三代守边人,终于从牧区赶了回来。
卓嘎
在乡政府我们见到了这个大学毕业后毅然选择返乡,在玉麦乡纽林塘村当乡村振兴专干。她说,她的妈妈——卓嘎,仍在牧区,晚上得给牦牛挤牛奶。
我问:“什么时候能回来呢?”
她说:“明天能回,赶在升国旗之前。”我心想,明天回来就赶得及,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下。
卓嘎与她的大女儿
乡政府的房屋简单,纯净,尽管有点旧,仍可毫不费劲地抵御印度洋吹来的雨雾。河对岸草地上的牦牛像洇染入夜的黛青,最纯黑的身躯稍微有些模糊。“从出生在此,到大学外出就读,再到回到它的怀抱,这一切都不矛盾,因为走出去,本就是为了更好地回来,带着全新的自己,新兴理念与科学知识,为家乡的建设出一份力。”这个年轻的专干头发湿湿的,上面沾满了来自牧区的水雾,对着镜头温润地说。采访很顺利,我们从乡政府出来,满眼绿意,和从森林上刮下来的风撞了个满怀,东方的天空突然亮得很透很彻底,像灌入了最纯粹的空气,注入了最青春的活力。
一心为家乡振兴与发展做实事的还有央宗的儿子,目前玉麦村的村支部书记——索朗顿珠,也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。原本我们是要采访他,但突如其来的感冒找上了他的孩子,这个肩负全村振兴重担的男人同时也是个父亲,他带着孩子从村医院,匆匆辗转到山南市。
直至第三天清晨,我才在乡政府广场上再次看到他的身影。
我问他,孩子好些了吗?他笑着道谢,表示无碍了。
上午十点整,我们都为了一件庄严的事——升旗仪式,聚集在乡政府。卓嘎也从牧区赶了回来。远处森林上的鹰俯冲而过,它们是苍穹忠诚的伴随者,是辽阔天际上最浓厚的墨点。天空一点点放晴,我们的头顶除了飘荡的云雾和清亮的天穹,还有一面庄重神圣的国旗在村民、警察以及边防战士的注视中,在这边境乡村里冉冉升起,猎猎飘扬。
总书记回信,
感动中国第一乡,如今焕然一新
世人皆知,玉麦乡又很小,是中国人口最少的建制乡镇。
世人不知的是,玉麦乡很大,全乡境域面积3644平方公里,面积相当于3个香港、 10个澳门。但人数最少时,全乡只有一家3口人;那时的玉麦鲜有人问津,是世外桃源,同时也是“孤岛”小乡。一是因为距离远,二是交通工具靠步行,路都是靠人一步步走出来……每运一次粮食要穿越一片沼泽遍地的原始森林,翻越海拔5001米的日拉雪山,再走过一个陡峭的山谷。而每年从10月下旬开始大雪封山,直到来年6月,这里成为出不去进不来的“孤岛”。
其实,历史上玉麦规模最大时也有20多户300多人。直到西藏民主改革,县城里面的生活越来越好,大多数人从乡里迁了出来。只有桑杰曲巴一家三口成为了玉麦乡“钉子户”,愿意留守在这里。
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留在了这里?
1963年,对印度自卫反击战迫使“钉子户”桑杰曲巴一家搬离了玉麦乡。
离开玉麦的桑杰曲巴对玉麦恋恋不忘,玉麦是家、是国,更是心头肉。不到一年,桑杰曲巴一家三口又搬了回来,放着好日子不过,别人都以为他们“疯了”。但桑杰曲巴知道,玉麦是他们一家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,新家生活再好也不能忘祖。但是桑杰曲巴不知道的是,他守住的不止是家,更是国。战争结束后,印度人看玉麦没有人驻守,便试探性地占领玉麦的土地,在地上插旗,刻印度文字,巡逻。
桑杰曲巴回来后,拔旗,刻汉字,一步步收回失地。印度人一看到玉麦有人就不敢再往前一步。
习总书记的回信,让玉麦的守边的故事家喻户晓,也让玉麦一度成为感动中国边境的第一乡。如今,从其他地方陆续搬迁了不少人,也有67户234人。作为 “幸福美丽边境小康示范乡”,玉麦正在发展旅游业。
习总书记的这封信,现在在玉麦家家户户都能看到,洛桑罗布更是把它放在备受尊敬的高处。
桑杰曲巴和女儿卓嘎、央宗曾经居住过的小院,如今已修缮为桑杰曲巴故居。这4年多,山南市大力建设边境小康示范乡,玉麦人住上了新房子,家家户户通网、通电、通水。商店、餐馆、甜茶馆越开越多,家庭旅馆越来越多,玉麦乡的人口也由1户3人,变为67户234人。村里早已接入了国家电网,小水电站成了备用电源;4g网络实现全覆盖,买东西流行起了移动支付。乡政府办公大楼、学校、卫生院、公园都在完善,设施设备齐全。
如今的玉麦,好在变好了,好在玉麦真正的神仙日子正在一步步实现……
离开玉麦那天,我们站在村尾草地的边缘再次眺望这个边境小乡,远处森林修长,草地上一蔸开不败的格桑花,天上的云目光柔软,透出着玉麦以及桑杰曲巴祖孙三代一样的寂静与清幽,倔强与顽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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